東師根基穩如鯉魚山

同學情誼深若太平洋 

撰／東師48級黃明貴

　　時光如飛，不知不覺間，我們從東師畢業，屈指一數，已有六十年了。在這六十年中，同學們都為事業、為家庭披星戴月打拼，鮮少相遇相聚。如今大家已拼出成績來，金玉滿堂，又是行庫大戶；也都退休下來，在家修身養性，悠哉遊哉。倘若有機會能再相聚，互敘別後，那是多麼美好的事！

　　記得在六十三年前（民國四十五年），我們初中畢業，因仰慕東師的優良校風，舒適環境，不畏路途遙遠，自澎湖、綠島等全國各地車船勞頓，趕來投考。當時報考人數眾多，錄取率不到百分之十，我們很幸運的錄取了。自此承受東師春風雨露，沐恩三年，修品勵學，接受軍事化管理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及有趣的回憶……

　　入學註冊時，大家都懷著興奮的心情來報到。第二天新生訓練，擔任訓練組長的是位山東大漢武際和先生。他濃眉大眼，魁梧壯碩，聲如洪鐘，表情嚴肅，正如他的姓氏一樣，十分「威武」與「武斷」 ，真是人見人怕。他上臺聲色俱厲的訓誡：「前幾天我到高雄參加會議，不在學校，但我一直在注意你們的消息。聽說你們表現不好，行動散漫，我很失望！很生氣！昨晚特地趕回，目的就是要來緊釘你們。自現在起，你們務必謹守校規，如有違犯，無論事件大小，一律退學無赦！」

　　言短有力，年少輕狂的我們，被威嚇得十分害怕，直冒冷汗與顫抖，憋住氣不敢出聲，差點不能呼吸。下課時，同學們都在議論與揣測：「這位凶悍的武先生，官威不小，職位必定很大！」 開學後，才聽二年級學長說，武先生並非老師，而是訓導處的職員；真是「官不用大，有權才重要」，所謂「人民怕管，不怕官」。

　　光復初年，各級學校師資青黃不接，又無完善任用制度，因此學校的老師大多依靠人脈任用。如果校長是河南籍，老師們也大多屬於河南籍。老師們鄉音濃厚，學生們聽不太懂，也不敢跟學校反映，只能逆來順受，自研自習，期能順利過關。

　　那時的幾位教官都是中年單身漢，對於女同學特別客氣、討好、獻殷勤、請假外出從寬，幾乎是有求必應；對待男生則十分嚴厲，鐵面無私，甚至找麻煩。服裝不整，聲音太大，稍晚就寢等等……，一被抓到就是記過等處分，沒有商量的餘地。教官也怕惡欺善，不敢找人高馬大的同學；專挑軟柿子來殺雞儆猴。老實的黃明貴、陳飛坤就常常被吹毛求疵，冤枉受害。那時確實很生氣，如今三思，這也是人生中的小波浪、小點綴、小插曲，未嘗不是美事。也是惕勵我在人生道路中行走，務必謹言慎行，如今我終能走得平順，反而感恩了。     那時學校嚴禁學生談戀愛，校令如山，訓導及教官雖然嚴密監控，但還是擋不住正值青春年華、感情豐富的學生。膽量較大的男生，會邀約女生於禮堂、公園、鯉魚山…會面談心；膽子較小的，就在暗中欣賞評論女同學的容貌、身材、氣質、儀態等等，以滿足視覺的快感。唯獨老實守規的我，三年同窗中，從未與女生講過話，也不敢正面看女生一眼，因此我至今仍認識不到五位女同學，僅認識的蓮、珍、瑾、雯，還是在畢業後才認識的；同樣的，本屆女同學也多不認識我，實在可惜！可笑！

　　其實當時提早與異性交往的同學，並非都是一帆風順，輕鬆愉快的；反而惶惶恐恐、神神秘秘、躲躲藏藏，唯恐曝光，遭到同學破壞及爭奪；也怕教官撞見，被校規處置。因此他們都事先擬好妥善的理由，來應對教官。理由百百種，但最常用的一種是「借鋼筆」 。這個暗語為何會漏餡呢？且聽我一一道來！

　　有天晚上，教官連連遇上兩起正在禮堂裡談話的男女同學，於是便趨前查問。沒料到兩組同學皆回答： 「  我是來借鋼筆的！」教官當然不信，但又找不到那條校規來懲處，只得心不甘情不願的暫予放過。

　　第二天，教官利用升旗的時候宣布：「 昨晚在黑暗的禮堂裡，分別遇到兩對男女同學在聊天，問他們原因，都說是借鋼筆來的，這真是令人不解與疑竇。從今日起，禁止男女同學晚上在禮堂裡借鋼筆，違者嚴處 ！」 教官話未說完，全校同學一陣爆笑，自此「借鋼筆」即成為約會的諧語了。明天週末要去借鋼筆嗎？就成了同學間互相調侃的用語了！

　　畢業已六十年了，陳年往事也過了一甲子。我記憶猶新，美事、糗事、辛酸事、可笑事，時常浮現腦海，讓我有時笑，有時鼻酸…。綜合來說，還是快樂的多，受益也多，有幸來讀東師。若有來生，我還是喜歡與大家在東師同窗共研，再過團體生活。那時，我一定要提起勇氣，多認識幾位女同學，然後從中追求一位做我終生伴侶。哈哈哈…想得多美，多甜蜜啊！各位請勿笑我「癡人說夢」；俗語說「有夢最美」，不是嗎？即使我這個願望，只能在夢境中出現，我也一樣會滿心歡喜，感恩再感恩。